為你而寫 / 張雅佩

諸哥、蔡姊


和諸長樂牧師、蔡筱楓師母認識已將近十七年了(1984年至今)。十七年前他們以傳道人的身份牧養石牌信友堂時,我和一大票陽明醫學院的學生常常進出他們位於教會二樓的家,我們都喊諸牧師夫婦「諸哥」、「蔡姊」。

作者張雅佩

記得第一次聽諸哥講道時,他引用了許多大學中庸裡的詞句,心想這個傳道人好有學問,不但懂聖經,還懂中國儒家經典,是不是所有做牧師傳道的都是這樣?對諸哥的第一印象除了他的學問以外,還有他的外形,很少看到有男人屁股這麼翹的!他的聲音中氣十足,唱起歌來好像連屋頂都會震動,有他在場,絕對不用怕歌唱不起來。

蔡姊的琴彈得很棒,好有感覺,每次她在司琴,那歌都變得容易唱了!她笑起來眼睛瞇瞇的,還常常在笑,親切的問候,沒有一點傳道人的嚴肅氣息,好像就是一個鄰家的大姊姊在跟你聊天,我想跟她在一起會感到壓力的人是很少的。她的Alto也唱得很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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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到諸哥蔡姊家,也是與他們認識的開始,我穿一身算得上髒的衣服,坐在他們明淨的客廳裡,他們一個坐在我對面,一個坐在我旁邊熱情招呼,對一個突然造訪的陌生人絲毫不以為忤,倒了一杯冰開水招待我,那清涼冷冽的滋味,好像還停留在嘴邊。我到他們家是為了解信仰和對教會的疑惑,他們不僅在那時解說,更在我後來的信仰之道上隨時提供協助。

我對基督教信仰的入門是由蔡姊帶著看「愛的故事」,對住在教會附近的我而言,三天兩頭往教會(教會樓上的牧師公館)跑是理所當然的事,可以想像當年諸哥他們是多麼忍受我的騷擾了。後來蔡姊開了一堂成人主日學「門徒訓練」,這是我唯一全勤參加的主日學,課程結束後我們送了一張卡片給蔡姊以誌感謝,上面有飄舞在風中的蒲公英,卡片是我挑的,用意是希望我們這些小基督(門徒)也能像蒲公英一樣隨處散播,將基督的真理傳揚各方。後來我真的像蒲公英一樣,只不過不是到處傳揚基督真理,而是到處流浪。

當我在外面徘徊時,偶爾與教會的弟兄姊妹聯絡,他們有時會告訴我,牧師和師母前些日子還問起你。自從教會人數增長,我不再能像以那樣,一舉一動都蒙受諸哥蔡姊「關愛的眼神」,與他們的距離在不知不覺中拉遠了,諸牧師的威嚴與“份量”日重,我對他敬畏之心日增,親密之感日減,他們是眾人的牧師與師母,不再是黃毛丫頭心中的諸哥蔡姊。

對於諸哥蔡姊,我想我對他們的要求是比對別人的要求多很多的,也許是因為我認為他們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和一切,理當對我有更多的疼愛;也許是因為我認為他們是我信仰的啟蒙導師,所以應該為我解答一切疑感;也許是因為我將他們當成最好的朋友,所以他們要給我最大的鼓勵和支持,如果他們沒有照我所想的給我,那就是對不起我;那就是他們沒有好好的照顧這個“教會初結的果子”。(原來這個一直令我自覺羞愧的冠冕,竟是被我當做撒嬌的藉口啊!)

有一次我的家裡出狀況,我期盼諸哥蔡姊能來關心我,但是沒有,我以為他們因為我太久沒有去教會,不要我這隻羊了。後來知道了諸伯伯過世的消息。隔年,我又再回到教會,諸哥在散會後來和我打招呼,我們都有點尷尬,諸哥顯得有點興奮,話都講不太清楚,不像他平常穩健持重的樣子,他說:「那時你家裡的情況我都知道,可是我爸在那時候過世了,我自己都很亂……」,我忘了後來我們還說了些什麼,只記得我是匆忙逃離現場的。對於這樣一位牧人,這個陪我走過青澀歲月的哥哥,我在他傷心難過的時候連一句安慰的話都不曾給,還怪他不關心自己……我好自私!

1993年我的人生走到了谷底,獨自一人到了台中,在那裡我寫了一封信給諸哥蔡姊,問他們對於我的高低起浮來來去去是否習已為常、不以為意,蔡姊回信說:「與其說習已為常,不如說是接納,正如神也是按我們的本相愛我們一樣,我們也是照你的本性接納你……。」「留下需要勇氣,走出去也需要勇氣,感謝神給你勇氣走出去,…希望你能開創出自己的一片天地。」原來我一直用自己的想法在曲解他們默默付出的愛與關懷,對於我的離家出走,大部份的人以疑惑與不諒解來回應,只有諸哥蔡姊為我慶幸,因為他們深知道我背負的是什麼。這樣的相知與憐惜,為何我卻一直誤解?他們不是一直在那裡守候著我嗎?唉!他們還是我的諸哥蔡姊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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諸哥蔡姊結婚十七週年時,佳恩團契在教會為他們辦了一個小小的慶祝會,他們兩人很高興,諸哥難得輕鬆的把手搭在蔡姊的肩上,蔡姊還是笑笑,一路臉紅到底,哇!用這個形容真是不好意思,可是她那天真的是這個樣子:嬌羞啊!

當年的傳道人,一個已經是主任牧師,另一個也做了門訓的教務主任,我還是喊他們「諸哥」、「蔡姊」,也許這種稱呼一輩子也不會改變了吧!☻

 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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